来源: 最后更新:22-01-26 08:21:03
下班时间,妳像过去几年一样,坐在同一路线行驶的公车上,惯性的选了靠左的位置,一个人,在车潮里望着栉比鳞次缝隙里的彩霞,等着一身的疲累,把妳送回家。
将近九个月了,育婴假换来的全职妈妈生活,让妳好久没有离开儿子一整天,去做一件过去自己很熟悉、很熟悉的事。今天,妳回到教师的身分参加研习,慎重地把自己打扮的体面,还上了淡妆;突然间,要踏出与儿子生活的小宇宙,去面对那些存在于平行时空里的人群,妳感觉有点忸怩,又有点怀念可以像过去那样,大声的对远方走来的熟悉面孔相互Say Hi。回到专业领域里的三个多小时,伙伴们彼此激荡《聊斋誌异》鬼话连篇里藏着的深深寓意,妳好享受这每一刻都显得弥足珍贵的知识洗鍊,欲罢不能。
不过,就这样独自一人漂亮出门是有代价的。儿子没想到妳出门没把他带上,他又哭又急跑来巴着妳的腿,妳对他说:「宝贝今天跟阿公喔,我们说好了呀!去找阿公吧!」儿子以为跟以往一样,出门前要去跟阿公说再见就好,于是他转身挥挥手,妳在此时快快说了声「掰掰」便关上门。霎那,门里头传来响亮的哭声,就像回音一般,在妳心谷里不停迴荡。
妳人是坐在课室里,也很喜欢研习内容,却无法克制自己走神,想着儿子现在在做什么呢?他哭多久呢?跟阿公去哪里玩呢?还会偷偷拿出手机看儿子的照片傻笑,就连休息时间聊的都是儿子的趣事。心头冉冉升起四个字:「回不去了」,回不去过往一身无碍又莽撞的自己,还有「一个人也很好」的潇洒。回家的路上,妳不确定是熟悉的路线和座位让妳感觉与过去的自己有连结;还是现在的自己也在同一班车上,看见了过去每一天如此通勤的妳?
亲爱的,妳有多久没有去找寻记忆中自己的模样?那是一种,与当母亲很不一样的自信,动作乾净俐落,话说的淋漓尽,连咖啡都能翘着脚喝上两杯。妳曾经不服气些什么,眼泪也不争气过好多次,狼狈不堪又孤军奋战的菜鸟日子,却扎扎实实地烙成生命彼阶段的印记,是笨拙的自己长大的痕迹。然后,长大后的自己,却回到婴孩说话的模式,「车~子」、「对!大~公~车~」,或是「坐好喔,好棒喔~」音调高八度加上精湛演技,现在的妳,领着另一个生命认识世界,在脑海里的时空,偶尔会交错在过去的记忆与未来的想像里。妳,独自搭公车,是不是轻鬆的有点不习惯?明明就马上要被拉回那不为自己忙却焦头烂额的日子,仍归心似箭!儿子一见到回家的妳,马上噘着嘴,两泪纵横,双手紧紧环在妳脖子上,腿也用力夹在妳的腰际,好像说什么再也不允许妳丢下他那样,妳何尝不喜欢被人放在心上牵挂着。一头栽进「家庭」九个月的妳,新生活、新身分、新关係,一切都还在学习的路上;做母亲不是妳擅长的事,但一声声「妈妈」,早已成为妳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轻。
与过去认识的自己约会很好,妳卸下全职妈妈的担子,享受自由被唤醒,被抛光、被触动的快感;那种距离与思念很短,却让偶尔挣扎的妳相信,现在选择全时陪伴儿子的自己是没有后悔的,正因为走过来的每段岁月都会有痕迹,做母亲头几年那极度被需要的日子才显得珍贵。
有时候妳不说话,妳都在思考。亲爱的,妳知道吗?妳的初衷,应该是不论妳做什么、成为什么样的自己,也无论妳在哪个时空、哪种角色里,都要展现身为女人的自信,自信都是在每一个投入的当下,一点一滴磨出来的。那,既然做了全职妈妈,决定实践亲身的教育,妳就要好好加油,先别揣想儿子会变成怎么样的人,至少,未来的妳,一定会很感谢、很感谢,自己有过的认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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